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赛博西塞 第1章 Cyber神舟 试读
(一)
2075年，内陆沿江城市。
由北向南，远远望去西塞山区，高楼鳞比栉次，白天它是遮天的泰坦森林，夜晚它是挂星的钢铁巨兽。几座红白相横的冶炼烟囱还在，年代久远像是被遗忘的“老宝宝”，也像幼童摆厅的积木方块。
数百层的高楼群中，一个不起眼的亮着灯的房间里，王小云摘下耳套，仰躺在床上显露忧郁，墙面闪着沉浸式场景游戏，游戏过不了关，学校布置的作业也很难完成。
“王小云，你人嘞！”游戏那一头，同班同桌武里喊话。
“在写作业。”王小云即刻起身，站立又坐直，匐在桌面赶作业。
游戏那头无语了一会，女声懒懒响起。“写快点，写完给我抄抄。”
“好嘞~”王小云回答得像店小二。
王小云掐算时间，要用两个小时，也就是在十一点半时才能完成今天的作业。最近，王小云的脑瓜子总是想着他的同桌武里，他希望这种想念不要影响自己的成绩，而武里每次都能回复他，大概是在给他一种肯定吧。
“写完了，武里您看看。”王小云把作业传过去，2075年，高年级的学生已经不在用纸质作业本，学校里统一发放作业本，是一张薄薄又可以折叠的显示屏。
武里又一次把自己投屏过来，一张巨脸占了半面墙。
“嗯？我检查检查。”武里说，她瞧了一眼一脸正经(含情脉脉似小狗)的王小云，白了一眼。“截图了，明天再说，挂了。”
黑白交替闪了一颗星，投影画面挂断，竟然用一百年前的关机动画。
“截图了，截什么图？”
五分钟过后，墙面投屏又闪出。
“干嘛！”王小云勒紧裤腰，他正坐在床沿，准备睡觉。“你就不能敲一下我再接？”
“我刚刚截图，用最新嫌犯嫌疑识别软件分析，比较两个时间点你的特点，发现你看向我时有了不正常的想法，自己瞧吧！”
“你，你把我当什么了，你是机器人吗？”王小云看着墙幕展示里自己的头像，满满的都是面部肌肉动作慢放细节，瞳孔聚焦又微离，神态松弛，脸颊红润，眉眼紧张又放松，嘴角自然上扬。
“这分明是，喜欢你的表情啊！”王小云承认的很大方，眼睛扑闪扑闪。
“错了的题，二十分钟内改完，没改完的话，表情慢放放群里，搞快点。”
武里的态度真是既显克制又显主动。
武里说的联系群指的是四人小群，有武里、王小云、林子蕴、成冽，四个同龄人是小学时认识的，除了成冽这位少年天才在升初时去往国防院读书，其余三人平平无奇。也不算是平平无奇，武里在初中时拍过传统影视，属于二线演员明星，坐拥百万粉丝；王小云的校园人气特别旺，是很多女生心目中的偶像剧男主；林子蕴整天神龙不见首尾，长期成绩挂榜榜首。
“能够从小认识明星真好，说来我也不能很差。”
王小云让学习管家与自己对话，熄灯的黑暗中，智能语音助手轻声梳理他今天学习的知识脉络，辅助王小云渐渐沉进梦乡。
对于比较喜静的王小云来说，十六岁的日常生活过得有点糟心。首先，保持高昂的斗志就是一件很难的事。高一开学时，武里在发小聚会时说，王小云加入篮球校队就可以追我，结果除了王小云，林子蕴也加入篮球校队，凭借着实力三个月被推选为校篮球队队长。武里在发小群里说，王小云考入年级前十就可以追我，结果还是林子蕴，他与同年级其他好友组建学习小组长期霸榜年级名列。这么优秀的林子蕴，王小云当然难以升起超越的意志，而林子蕴这么“优秀”的事迹气得武里直接怼骂。王小云安慰自己林子蕴是小学、初中和高中的同学、好友，相互比拼很正常，武里则表示“心慈手软”的王小云使自己厌烦，不喜欢。
王小云在校园期刊发表诗歌，林子蕴不挡这条路了。
武里有时很气，林子蕴的学习小组霸榜每月测考，挤下了她也挤得王小云排在五十名开外。至此以后，王小云的作业都会被武里借去“抄抄”，抄完的时候也会把错题一一指出，要求改正。
后来，高一期末，王小云版印了一册诗集表白武里。
武里看着文绉绉的字句，沉默着叹了叹气。
(二)
“妈，我去上学了。”
下了电梯，通过三楼的平台赶往站台。早起的行人不多，王小云边跑边抬手看手环，刚好六点快二十，能赶上一班电车。
太阳在森绿的高矗楼间透出金线，如崖的楼间阳台有人家养了绿色植被，这里体现了如今西塞山区的人居环境理念：见缝插针植绿茵。十分钟车程足以让王小云把知识点快速背诵一遍，并在手环弹出的横屏上默读重难点，这份不间断学习的充实感每天能让自己膨胀一分。王小云在横屏上圈圈点点，抠出已熟要点，脑海里反复咀嚼着走出电车。
校园是三层空间构造，校园倚山，远远望去是巨型半圆的钢架插入山腰。半圆钢架的举柱厚重，由成吨的水泥和钢筋浇筑形成。校园的负一层是体育馆，含盖篮球，羽毛球，游泳等体育项目；平层是在半圆钢架之下，有操场跑道、教学楼、办公楼、小商超等；上层也就是半圆钢架之上的那一层，是连着山腰横出来的大平台，宿舍、食堂和花坛树林错落其中。
王小云往山腰的学校望去，嘴里碎碎有词，他正背诵着知识点。
“嘿，呆子云！”
武里从后面跳来，拍王小云的脑瓜子。王小云惊掉嘴里的公式和单词，他张了张嘴，啊了一会儿没闭上，“碎碎有词”就这样掉出来，使他突然忘记自己刚才是在记着啥。武里勾在王小云的肩上，昨晚沉浸式的游戏银幕中她还是长黄发，现在就是短黑直。王小云深吸空气，觉得人多时被搭着不舒服，自觉绕开她。
“你嫌弃我！”武里搂搂王小云膀臂，王小云打个激灵。武里贱贱一笑，“嘿嘿，你不爱我了吗，我没昨天美吗？”
没等王小云想好回答，她调皮踹向王小云屁股，然后跳开正经走路。她走在前面，回头对着王小云嗤笑，又挺直身走在前面，似乎故意展现纤背，可是她还背着书包。
王小云犹记去年初夏，他用文件传输方式给武里传递一册诗集，虽然没有较好的封面设计，但好歹是自己原创的图绘。武里嫌弃电子版看不清，电子版看起来会用眼过度。武里非要他印刷出来，又约在黄荆山上，也就是他家的IOT菜地里，命令他要声情并茂的表达出来。
王小云说，“白天我妈在摘菜！”
武里说，“那就晚上！”
然后，王小云下晚自习，来到山上，被武里强迫着一字一句读出来。读完了，王小云的爱意也消减大半，觉得口干舌燥，又左右环顾怕有人路过，他想早早回家。夜色间，王小云突然发现武里竟然带着隐形耳机，武里连忙解释说那是录音，是用来记录人生感动时刻的。
“那你放出来听听。”
武里转过身后背对他，再回头，泪水汪汪看着王小云，“我用我的含情脉脉证明！”
王小云不信，她嘎嘎大笑，放出王小云声情并茂的朗诵。
王小云总能被武里的乐观和豁达怔住，就没再计较了。
“那…你是同意了咯？”
“感动到我流泪了，你说呢。”
武里同意王小云牵着她的手下山。
那本诗集，被武里提了字，“遵循快乐原则！——武里”
而王小云给武里的留字，是长长的小散文。
(三)
白天上课，王小云可不敢含糊，尽管武里倚在窗旁打盹，也尽管他俩的座位一直是在班级后排，但是“重点班”的同学各有各的学习方法，成绩优异依然是校园受欢迎程度的特别指标。
班主任是位有长长刘海的气质男，四十余岁，气质比过小年轻。班主任喜好甩刘海，学生们喜欢称他为“甩头哥”。
大清早，班主任宣布，一年一度的省级技赛“西塞神舟会”将在端午左右筹办举办，有意愿参赛的高中生须在一周内报名，初赛获奖者进阶全国赛，全国赛决赛获奖者保送名牌高校。
他的站姿挺直，一会儿又单手撑在讲台桌沿，他侃侃而谈，“作为三中重点班，每个人必须报名，报体育项目都行。加不了分，涨涨力气很好！”
西塞神舟会的技赛既关乎历史文蕴，又关乎现代科技。为了鼓动班级参赛，历史老师应邀讲了语文课，语文老师应邀讲了历史课，物理老师讲了计算机课，机算机老师讲了化学反应的动力学。总之，各位老师都讲了与此次技赛相关的知识。
西塞神舟会属西塞山区本土端午节盛会，在科学技术还不太发达时候，主要有制作神舟、唱大戏、巡游、送神舟下水等仪式和活动。从每年农历四月初八佛祖诞生之日举行龙舟的开工仪式，扎制神舟，到农历五月初五子时由道士主持仪式为神舟开光，直至五月十五至十八的神舟会正式会期，整个活动历40天，是端午节时间较长的祈福活动。
农历五月十八日上午神舟出宫，道士和神舟会全体成员共同为神舟开路，由16名青壮小伙抬着神舟恭送入江，任由水流带着龙舟沿江而下，东流入海。
如今的技赛神舟会，顾名思义，由传统节日的端午赛龙舟发展而来。技赛“神舟会”发展到今天分成三类，第一类是体育竞赛，针对高中生是可以高考加分的体育项目，它深受体育生喜爱；第二类是Cyber技术的实践赛，在省级赛中常体现，也有多省联制大赛。在省级赛事中，它由参赛团队或参赛单位自主购卖货真价实的原始材料，并由参赛团队组建“神舟”，按照两百年前扎制神舟的传统，在制作完成后，自行推入江河参比。Cyber技术实践赛对参赛“神舟”有规格要求，比如尺寸以及遥感等。参赛人员在江岸实时操作，赛程会在沿江的浮空屏显现。第三类是纯粹的Cyber技术赛，常见于国家级别和国际级别的赛事，在VR灵境内，凭借有限的材料计算并制作出承载团队成员的舟船，遨于虚拟的江河并最终汇入大海。这些比赛都要赛出速度冠军。参与这三种技赛对于高中生来说，成绩优异不仅能加分，得冠者更能保送知名高校。
西塞神舟会能够冠名省级技赛，是由于它遵循传统且最早提出Cyber技术汇海概念。西塞神舟会多次以非遗名义承办国家级技赛，享誉国内的同时也吸引国际Cyber技术赛事相关方瞩目。
作为HS市第三中学“重点班”的班主任，“甩头哥”和带课老师用了不少心思动员班上学生参赛，这样做不仅能提升学生竞赛思维，也能为三中挣得名气。
王小云提醒武里听讲，武里埋头睡觉，眼皮也不抬，“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？赛事流程那么复杂。”
横穿一条带电车轨道的宽拓林荫道，夜幕降临。楼宇鳞比栉次，它们的身体里点着了一颗颗明亮小太阳。
晚上，王小云继续做一套武里丢来的试卷。“家教给的，快点做完！”
王小云有点头大，心想凭什么你的家教视觉要我做，为什么总感觉自己总在履行比男朋友更重的责任。
“我不想做。”
武里的巨脸在墙幕上皱皱眉，瞪大眼睛转了转。“你不爱我了吗？快做卷子！”
“这是一套，我等你写完，一起休息。”
“你这一套是包含所有学科的一套啊，给我五个小时吧。”
熬到十二点，王小云提交卷子给武里，十分钟后收到回复。
“先讲讲数学，你做的最快，错题不多，有几个小细节错在……”
武里快言快语讲起来，二十分钟说话不喝水。话说尽时，她对白天不参加技术赛的事情，态度发生了改变。
“甩头哥讲的参赛事情，你有必要参加！”
“那至少需要五人才能参赛！”
“一般是五人，我们拉上林子蕴、成冽，就四个人了。”
“林子蕴会来？为什么要加他？”王小云问。
“拿全国第一，你和我一起再读同一所大学。”武里说。
“林子蕴很可能会出国读书，我们要跟紧。”武里继续解释，“从你的试卷分析，我认为以你现在的状态再学习一年参加高考，也只可能考入一所普通的重点大学，智商就在那了，我得拉紧你。”
“我不太想跟他组队，我学习也融不了他的圈子。”王小云哀怨。
“王小云听话，听话姐姐爱你！”武里劝慰说，关切又莞尔一笑，她拨了拨自己的长发，房间里朦胧蓝光映着她涂红的嘴唇愈发娇艳。
爱你个大头鬼，只牵手却没有初吻都是骗人的，王小云在心里喊。此前他问武里每天做游戏达人的意义在哪，武里回答，观众们好有钱。
“做女人真好，做主播真好。那你每天还扯着我不放。”王小云酸到自言自语。
回答观众有钱时，武里略显惭愧，她印在王小云墙幕上的投影大脸庞，认真盯了盯王小云，“我也觉得挺无聊的，等我上了大学就做付费知识主播，哈哈！”
王小云每天看到自己房间里的，蓝紫灯光照着不似凡人的武里，觉得有些烦躁却又不想拒绝。在王小云的注视下，她像姐姐般给王小云报名了Cyber神舟技术赛。
“报名费，材料费有些贵。”王小云提醒。
“帮你出了，未来的夫君，王小云先生。”
（四）
林子蕴加入武里的参赛团队，让“甩头哥”颇感意外，林子蕴是隔壁班的学生，不在自己的班上组队参赛，反而主动提出到“甩头哥”的班上组队，这很合乎情理，因为“甩头哥”班上漂亮女生耀眼。可是王小云倍感压力，买来一些高等院校书籍尝试翻读，浪费不少上课听讲时间。
“从零学起编程真难。”王小云欲哭无泪。
“潜艇绘图设计、焊接和驾驶我来，武里主要负责程序撰写。”林子蕴在聊天群说，“我们的目标是全国赛！”
林子蕴的谈话窗显示很正常，是在武里巨脸的右下角，占了小小一块王小云房间的墙幕，方方正正的。
“小云主要收集和汇编历年来赛事情况和获奖赛艇信息。”
“灵境赛我们的神舟做成潜艇！”林子蕴虽是咨询，语气却很直接。灵境赛指的是国家级别的纯Cyber技术赛，程序代码编写是纯Cyber技术赛的核心。
“做潜艇？不是做船？”王小云问。
“做船不一定安全，灵境的Cyber竞技赛属于沉浸式虚拟赛，在虚拟的江面上行驶不仅要面对极端天气，还要应付竞争对手袭击。以往的Cyber竞技赛是没有袭击一说的，纯粹比速度，随着虚拟数据材料有余，参赛选手逐渐研发装备上攻击武器，有直接的攻击也有搭桥的数据入侵。”林子蕴解释说，“做成潜艇样式虽然耗材，但是灵境内材料满足绰绰有余，潜艇是近几年新兴的参赛设计方案。它匿于水下，与其他参赛选手保持三维的距离，这样可攻可防，机动范围更宽更大。”
“虚拟的，如何操作？真的很好奇。”王小云问。
“虚拟的是国家赛，我们得先把市赛比赢。”林子蕴又说。“这是我整理的历年市赛、省赛规则，你们一边看我一边讲。”
“今年省赛会场依旧在我们市里，晋级前十名有资格参加国赛，国赛会场可能是在BJ。我们得先晋级市赛前十，再晋级省赛前十。”武里补充到，“省级赛事赛程规模较大，技术型天才肯定不少。虽然赛事规定一组不超过十人，几乎每个学校派队都是十人一组，以往也出现过个别的三五人一组，甚至有单人参赛现象，不过这些年没见到了。”
“除非特别优秀，否则不允许孤僻者参赛。”林子蕴说。
“这次我向学校申请四人一组，是特例，其中包括外援一名，留给成冽。”武里较为兴奋的讲，“这样我们就又是四人组哈！”
“王小云来写参赛计划书，写完交给学校，同意王小云为小队队长！”林子蕴说着，并象征性举起右手。
“我也同意！王小云老大。”
“参赛书是不是要写参赛方案，神舟名号是？”王小云问。
“小云号，白云号，都行！”武里哈哈笑着。
“额，小里号，武里号，里天号？”王小云呵呵。
“李天？”武里问道，“李天是谁？”
“里面的里，天空的天，蛮不错。”王小云解释。“突然想到的。”
“得，那不如叫李天，姓李的李，天空的天，还像个人名。”林子蕴说。
“李天不好听，叫武里号！”
王小云瞧见房间墙幕投影上，武里瞪着林子蕴，虽然是银幕大格子瞪小格子，却蛮可爱。
“王小云永远是我的。”武里既霸气又温柔地说。
王小云听到武里维护语气，心里早已经软绵成小跟班。“武里号，定了。”
“你们两个要把我名字，武里号这个大号建好！听到没有？”
“遵命！”
“遵命！”
就这样，王小云开始撰写参赛书，包括拟名简介、舰艇类型、设计特点、制作材料预定等等。林子蕴督促王小云撰写时候别停顿，写作缺漏在后期自己会帮忙补充和修正。
夜逐渐深，三人安静好一会儿，没有人再投影聊天，也没有在聊天群里说话。
高楼如幕，灯缀如森萤。白衫少年顶着大黑框眼镜伏案写字；黑衣少年倚在阳台望风，很不文明的把令人烦躁且写得密密麻麻公式的纸张折成飞机；黄衣少女坐在窗沿揉顺自己的黄发，嘟囔了一句，一会儿又觉得哪里不妥，捡起手环弹屏给望风少年发去文字讯息。
(五)
得先是实践赛，再之后晋级虚拟赛。
市赛是模具赛，省赛是实践赛，再之后的国家赛是Cyber虚拟技术赛。
尽管对于高中生来说，设计潜艇模型的神舟很难，但是王小云还是在两天内汇拢了自己能看懂的材料，写成方案模样。他把方案发到四人群里并请成冽把关，四个人的年纪一般大，成冽在国防院少年班学习，他在群里竖个大拇指，把王小云看得直乐呵。
而林子蕴的话就多了。
“王小云，首先这个设计图就画的太柔和，武里号提现不出来武力！”
“得加攻击武器啊！”
“枪械我设计不出来，没有那个本领。”王小云承认自己的学问不足。
“挂个冷兵器擂别人也行。”
“擂别人？咋个擂法？”
“近身贴着擂，那种擂。”
“林子蕴你闭嘴，你全家才去擂。”武里发来语音。
白天。
闹市区的自习室内，三人面对墙幕屏板画潜艇设计图。
“别人是游艇，我们是潜艇，这还不得考虑神舟空间、充裕氧气等等。听说灵境内会模拟实况制热制冷，那我们不是要闷热死掉？”武里突然想到。
“得加恒温机！”王小云捋一捋下巴，认真说。
“听说赛程2000公里，按速度300公里每小时，我们也得待6个多小时，饿了咋办。”武里问。
“这就不用操心，找个赞助商免费拿零食吃。”
“我想我们大概就是在私人情境影院里，躺在沙发上潜入江里，看鱼群。”王小云说。
“王小云说得很对。场景若是纯粹虚拟的，脑子算力够的话，潜水加大炮，想怎么来就怎么来。”林子蕴解释说，“不过这涵盖了对我们的技术考验，材料都是原始的，有多么程度的原始我们并不清楚。这个技术竞赛，我们会待在房间里，就像以前的人守在巨型计算机前等二进制讯息一样，我们可能也是等个结果，神舟下水后再操作的机会不多。”
“真无聊。”武里说。
林子蕴和武里尝试着运行代码，王小云跟着墙幕抄录代码。
“到时候，在灵境室内，我们会被要求在一天内制作虚拟潜艇，这些代码得记着背着。王小云，到了那里把这些公式换个壳子直接套上。”
“真无聊！”王小云撇嘴，说一样的话。
尽管王小云很用心抄记，但当林子蕴和武里用一个上午写完代码时，他呆住了，不知不觉抄了八十多页纸。他对眼前的两人感到“陌生”。
“无敌了，”林子蕴笑了笑。“后面一段应该删掉，有没有无所谓。”
“那就删掉。”
“前面一部分能理解不，王小云。”武里看着王小云呆愣样子，她关心问。
“理解不了。你说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偷偷学的，这么厉害的编程。”
“这大概是天赋吧。”
“就像你能写诗歌一样，我和武里对编程感兴趣。”
“呸，我感我的兴趣，武里感武里的兴趣。”林子蕴用这句话撇清上句话。
“我都抄下来了，我先琢磨两天。”
纯粹的虚拟赛对于王小云来说，太难了。那简直就是在写一个船舶自主游行的智慧程序。
“要不，我们现在把它做出来？”武里提议。“反正省赛要用。”
“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哦。”林子蕴说。“不过王小云很喜欢，驾驶武里号。哈哈。”
“林子蕴你的嘴找抽！”
在闹市区人声鼎沸的小吃街消遣一顿后，三人乘车跨过湖，抵至一座稍旧的工业园区内。他们走去一座背山不远的旧厂，此时已是暖洋洋的下午。林子蕴、王小云按武里吩咐，拉开厂房卷帘，尘土飞扬，午后阳光照来，三人像是定格在光朦中。
此时，除了王小云惊掉下巴，林子蕴和武里都是一脸淡然。
“以后，这个厂房就叫无理厂！”武里大步先前，寻了个地，操作机器特意焊上“无理厂”三个大字的挂牌，然后走路姿势特别嚣张的样子，拖着挂牌将其竖在门旁。
王小云好奇地问，“你家的旧厂房？”
“都是我卖艺卖颜赚来的米~”武里回答的腼腆，好似觉得卖艺卖颜不光彩。
“嘿，我也在做模特。”林子蕴挽袖展示腹肌和臂膀力量。
这一刻，让王小云瞬间感觉他俩真像一对，心理暗道我的诗歌白写了。王小云的垮垮的衣衫显得像宠物小狗，名唤小白的那只。
“今天晚上就开始吧，等不及了哈哈。”
武里匆匆介绍几个实验室后，钻进自己的特大工作室。留下两间并着的空房给王小云和林子蕴。
“首先，做个看门管家出来。”
四人群里，武里在发文字。
“首先，王小云得学完高三知识和编程。”林子蕴在群里发言。
线上搬运公司在太阳落山前送来三张沙发、餐具餐食和一些奇怪又显得过分专业的零件设备。
（六）
星夜如墨，空旷的车间内布置有下午送达的柔软沙发，大功率的照明灯，投放于黑暗处的巨幕，以及会厅中央的操作仪。
王小云家长打来几个电话反复确认，才相信王小云在林子蕴家过夜。
“话说，你们家长不担心你们回不回家？”王小云问。
“我？我赚的钱比大部分亲戚加起来都多，从小没人管。”武里说着，拨通自己母亲的电话，告知一声后就挂断了，“我一直给家里人有卫星定位。”
“我，平时在学校住读的。”林子蕴跟着说，王小云瞧见他歇下手环屏中的信息处理。“做模特就能够迷倒万千少女的市三中少年，成绩年级第一，清北不在话下。”
林子蕴的话一点不吹嘘，言外之意，他家人不敢操心他。
话说回来，王小云还没有去过林子蕴的家，只去过武里的家。
三人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，林子蕴继续处理手环屏中信息，王小云翻阅历年参赛神舟作品，武里盯着会厅中央的显示荧幕，有时翻出来以前的影视，有时翻出来深蓝光点的行行数字代码。
武里问林子蕴，无理厂的智慧“守城”功能近期能否设计出来？
“美国的马斯克在二十年代完成AI机器自我进化功能，我们两个人应该不会连古人的东西都捣鼓不出来吧。”武里卧倒在沙发，显出心态的疲惫。
“嗯，”林子蕴看向武里说，“我试试，至少两个月，通宵一个月，物联厂子内各类设备，动手需要花时间。”
“啥？啥？”王小云问他俩在说什么。
“我们准备制造出一个智能，它能使用基础的工具，在不停计算的基础上，搭建、拓展以及能自我迭代的智慧工厂。”武里给王小云解释。
“你们……竟然会做这个？”王小云惊讶得有点难受，难受自己的学疏才浅。
“应该行，三十年前的老旧电影，叙述杀人工厂的环节，你看过没有？”林子蕴问王小云。
“看过，阴森森的恐怖片，影评评分还很高，强调我们人类不要过分给AI智能物联设备和工具，以免被建成鬼城！”王小云感觉自己终于插上话了。
武里看向王小云，又转头问林子蕴，“子蕴，有个问题想问你？”
“你学习又好，人也长得帅，学校里你看的上女生，有没有兴趣带来见识见识我们的工厂？”
“有。”林子蕴不假思索。
“谁？”
“你！”
“我是指除了我，我当然问的是别人，我自己的魅力自己能不知道？”武里说。“这么久了，就没有你值得陪同成长的女生？”
“那还没有，现在还没有呢？”林子蕴突然看向王小云，“我觉得王小云蛮不错的。”
王小云听后满脸疑惑，武里听后打了个寒颤。
“老而不死是为妖精。”武里骂林子蕴思想变态。林子蕴虽然没听清，但是知道武里是在嫌弃。
“我要将工厂建成绿植缠绕的城堡！”武里端坐起来，她熄了投影荧幕的灯光，四周陷入黑暗。她点按手环上小的显示屏，投影出来这座工厂的模样，闪亮着罩在三人周围。
“厂的外面种一排高大的香樟树，驱虫避蚊。面墙得种爬山虎，迎风遮尘。厂子向东的一隅隔出墙，占地四分之一，用来研究植物生命。”武里边说边在投映的工厂模型中画线操作，点点素材补充进来，立体的工厂被填满琳琅满目的物件。“要做成末世城堡的样子，就像电影里的那种，童二佰的末世爱情剧。这部电影看哭了我，一对情深互不离弃的情侣，在末世中相互搀扶，一步步摆正地球末世的科技树。”
“女主是月季花植生命体，男主是高科技公司的遗子。”
林子蕴表示看过。王小云表示电影名字太土、上映时间太早，自己没有看过。
“王小云有空可以搜索看看，为抵抗恶劣生存环境，女主的生命是植物拟人态，像神话里的花妖，她与科技巨头公司的遗子相爱相扶的故事。”
“你俩也来设计自己的办公场所，剩下的场地我们每个人分得六分之一，作为自己的研发车间。之后留一份主控区、会展区和讨论区。”武里问话的同时，给自己在工厂以北的位置划出了自己的工作车间。
“王小云先选！”武里说，王小云刚刚靠近，还没仔细地瞧，“王小云选我下方的位置，刚好近两月准备参赛，工作区就在中间位置。”
“我选你右边的空地。”林子蕴说。
“那里留做主控区。”
“你早就想好了，我还选啥？”林子蕴说，“讨论区要走那么多远，放在右下角？”
“那就叫做材料堆放区！”武里回话。
三人通过AI辅助，手绘厂子的装饰模样，直到深夜，三人才把厂子需要改装的地方全部绘制完成。相互交流一会工程造价预算后，三人迟迟离去睡觉。王小云表面是去睡觉，打个大哈欠，实际上是猫在房间里看末世电影，听说这是武里喜欢的老电影，演绎月季人和巨富公子哥爱情故事的系列。睡前，他还在感慨，没有武里这个骇客“突袭投屏”，工厂的房间真是自在。
（七）
再有几周，就到端午节日。
盛夏的阳光愈发燥热，这些能煽动焦躁情绪的温度才刚刚开始，后面是一大把一大把的翠亮时光。
课间，王小云意犹未尽的给同桌武里讲老旧末世电影的细节。
“那部电影真的是太励志太感人。”王小云说，“难怪你留那么多区域用来种植物，你是想制造植物仙子吗，就是人类基因融合月季花的基因，能从体内伸出藤蔓，万米高中接住男主一起坠地，啊这一段，哭死我了。”
“所以，你很喜欢是不是？”武里笑着问。“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王小云说。
“你说植物拟人态生命，是好是坏？”武里问着，撩了撩刘海，她又偏过头去，不想听回答。
“嗯……植物生命、离子态生命、数字生命和丧尸生命能杂烩一起，这部电影作家是个好厨子吧？”
“不是好厨子哦？”武里咧嘴笑。“你得去翻翻原著作者简介。”
“哦。”
“其实，”武里凑近王小云，照常在他耳旁吹气，“我也可以当你的月季，只是……”
王小云看一边回头，一边惊慌躲避。武里哈哈用手拍击他的瘦背，笑着说，“你啥时候建好比赛舰艇夺冠啊，没考上同一所大学我就跟你分手！”
这一招果然管用，王小云沉默，翻开书看起来，却感觉不到如以往那般聚精会神。
“怎么了，不说话？分手还可以做朋友嘛？”
“不做朋友！”
按往常惯例，暑假开始的第一周，是市赛的正式开始时间。王小云作为黄石三中一支参赛小队的队长，得拿出自己的作品策划以及模型展示，在本地的节目秀中讲解创意要点和实践可行性，让现场的专家评检、评级。
班主任“甩头哥”姓罗，罗主任既是班主任，也是年级主任，他负责此次黄石三中参赛的指导组组长，他通知参赛选手在晚自习时到教师办公区开会。年级共有三支技术队，三支体育队，体育队中有一队全是女生队员。
“6月17日端午节，这几周你们要全身心扑在比赛上。”罗主任讲到，他穿着篮球T恤服，和面前体育赛队男生一样的款式。“体育赛是很急的事，体育队要保持良好心态，应付好接下来几周的市赛，争取进省赛，国赛体育赛我们学校没有过晋级历史，估计这次也不会进，因为那些参赛员是专业学校训练过的。我们三个队要保市赛前十，争进省赛，把排名提前。”
“技术赛也不能拖后腿，虽然给你们准备的时间长，但是真正参与到制作的过程，很耗时间和精力，想要拿到名次，通宵工作也是常有的。市赛得上本地节目，你们好好锻炼一下口才，提提胆子，说话幽默一些，情绪平稳些，像我们平时在教室讲台上说话。”
“好了，体育赛队队员们跟着体育老师去训练吧。”罗老师招呼体育队，送他们离开。
“我是教化学的，不太懂你们的技术。”罗老师回到办公室，继续补充说，“老曹，老刘，你们来讲讲。”
“我的要求是市赛展示上台讲解环节中，不能讲的太夸张，一些技术你们自己搞不懂的或者材料搞不到位的就不要讲，以免说出来被质疑被提问，回答不上来又扣分。当然也不能介绍的太简单，太口语化，要讲一些专业名词，专业的句子，把自己的参赛作品的创新点和参赛作品的稳定性介绍清楚。要让在场的评委和观众觉得可信任可执行。也要让他们觉得你们青春有活力，肯踏实干事。”物理老师老曹讲着，末了看向林子蕴，开一句玩笑，“当然，林子蕴随意讲，夸上天也不要紧。”
“多讲讲历史和创作情怀，评委爱听创作过程。”语文老师老刘开始讲，“虽然讲不出感人故事情节，但是表示对传统尊重的话要多说，尽量显示出自己有语文素养，毕竟这个赛事是龙舟会的赛事。”
“历史我就不用讲了，可以自己到信息中心采集或者网上搜索。”
“大家可以用英语讲哈，以前在看评选时候，有个别高中学生全程讲英语，和评委们对答如流，得分很高，显得很有国际范儿。”
“总之，讲再多，现在都是表面功夫。接下来要看你们的硬实力。”计算机王老师讲道，“如果你们在编程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，或者是什么好点子，想做却做不出来直接找我。”
听了这么多老师指导建议，技术参赛组成员们拼命点头。
学校提供三间科创教室，三个技术参赛组每组拥有一间，是百平米的实验操作房。
“没有武里的厂子好。”王小云进门就说。
“这比我的厂里不自在，不过节约水电费用，比较愉快。”武里回答。
“有一次我在办公室，听到老罗说有人要送他小型飞艇？”林子蕴看向武里问。
“这个事虚构的，没有。我最多是和同学吹牛吹大声了些，刚好被听到了，哈哈。”
“一辆小型飞艇胜过百万豪车，你咋不考虑‘小鲜肉’我呢？”
“你先去死吧！”
三人在长桌前研究参赛项目，王小云很熟练的在桌屏纸上绘画神舟“武里号”。
“看小云的绘画，这个水平很熟练啊，王小云你作为参赛队长，得要参加市、省和国家赛。”
“没问题！你们都这样鼓励我好多次。”王小云对同伴的支持和肯定，以点头的方式铭记在心。
王小云在长桌屏上绘制宣传图展，尽管林子蕴绘制能力远超王小云，可是林子蕴太专业了，绘画时手执笔可以做到一笔画完轮廓。而小云一边绘制，一边按住纸质书阅览，他得在绘纸上标清关键点、公式、数量数字。
太阳逐渐西移，林子蕴搞来模具材料，按照王小云在绘在计算的图纸，在实验房的另一处空地，不厌烦琐地制作和更正潜艇机壳，当然这个潜艇机壳是迷你版，用的是薄薄的铝纸。武里盘腿蜗在角落，写着王小云认为很深奥的编码，她还负责着三人的后勤。
“加油啊，小云。你不能总让我指正你的数据偏差啊，我感觉要不停返工。”林子蕴说。
王小云惭愧的“嗯嗯”，内心欣慰，有天才队友支持感觉真的很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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